茯七

日常篇04

  “原来你们认识吗？”五条悟摩挲摩挲下巴，随后一脸愉快地一手握拳轻敲另一手掌心，“说起来最近好像新出了一款点心。这样的话，与一就拜托给你们了，记得替老师好好照顾好你们的学弟啊。”

  并没有征求两位学生的意见，也不等他们答复，五条悟挥了挥手就消失在了原地，折弦与一眨了眨眼睛，看面前二人毫无波动的表情，一副早已习惯的样子，顿时也明白那大概是五条悟的常规操作。

  原只是经常在线上交流，上一次见面也是好几年之前，狗卷棘本以为场面会很尴尬，却没有想到折弦与一虽然话不太多，却熊猫聊得好好的，还像是自带翻译一样，依旧能够理解自己匮乏的用语。

  比起年少时候的阴郁社恐，与一显然比之前活泼开朗了很多，表情也鲜活不少，变化好大。

  狗卷棘默默盯着少年的侧脸，忍不住这么想道。

  “这么盯着人看，可是很不礼貌的哦，棘。”熊猫用手肘轻轻捅了捅狗卷棘，低语道。

  “木鱼花…”熊猫显然对自己的音量没有认知，迎上折弦与一疑惑的目光，狗卷棘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不过好在他很快就转移了注意。

  “这里就是训练场吗？”

  开阔的场地上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一旁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和其他用具，其中还包括不少折弦与一并不认识的枪支。

  “你就是新人？”禅院真希不知何时走近了他们，她上下审视着面前这位看起来过分孱弱的新生，又看看一脸茫然的同伴，说道，“我叫禅院真希，要不要来比试一场？”

  “诶？！”深知禅院真希性格的熊猫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发展，狗卷棘比了个大大的叉，重复了好几遍“木鱼花”试图阻挠。

  他们的努力显然是无用的。

  “我叫折弦与一，真希学姐。”折弦与一有些为难，“实际上，我还不会控制我的咒力。”

  “那就纯比体术，要试试吗？”虽是询问，禅院真希确是先挑了柄长枪。

  根本就没有给拒绝的余地嘛。

  折弦与一叹了口气。

  脱了阻碍行动的厚外套和围巾，又把它们塞给一旁观战的狗卷棘，觉得已经安抚好小伙伴的折弦与一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选择了一振打刀走到禅院真希对面。

  没有过多的客套和交流，在熊猫图个应景而担任裁判喊了声“start！”之后，禅院真希的攻击便一下袭来。

  打刀瞬间出鞘，灵巧绝妙的剑招招架住了禅院真希那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折弦与一精彩的表现也让狗卷棘稍稍放下了悬着的心。

  “还不赖嘛，新生。”借着反弹的冲力避开刀锋，随着禅院真希的动作而飞扬起的发丝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她的眼中已隐约能看出对折弦与一的欣赏。

  “学姐也很强。”折弦与一调整了一下状态，他的虎口处还残留着酸麻的感觉。

  真希的力道出乎他意料，他只能硬生生吃下第一击。

  ——力气真的好大，为什么咒术师体术也这么强啊，可恶！

  “真希这一次没有放水。”熊猫在二人首次接招时便看出端倪，“与一的剑招很巧妙，几乎完全卸掉了真希的力道。”

  “鲑鱼鲑鱼。”狗卷棘附和道。

  场上的两人你来我往的试探了半天，原本点到为止的比试也动了真格，狗卷棘几次看着枪尖擦过折弦与一耳边，若不是见他神情专注，实际也并未受伤，只怕也要忍不住强行叫停这场战斗。

  禅院真希真的很强。

  先前在甜品店遇见歹徒时所看到的红点在这场战斗中只剩下了几乎没有的浅粉色，即使是偶尔漏出几点淡红，也往往是难以破开防御的位置。

  完全抓不住破绽。

  这就是咒术师的实力吗？

  再一次化解了禅院真希的攻势，折弦与一的气息已有点乱，但对面的禅院真希却丝毫不显疲色。

  视野里的浅粉色圆点也丝毫没有变色的迹象，估计了一下自己的体力，折弦与一此时也开始思考破局的方法，全然忘记了这只是一场比试。

  “真希要输了呢。”五条悟抱着点心袋子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熊猫旁边，冷不丁地说道。

  凭借着六眼，他从折弦与一身边那一大团乱糟糟的咒力中看到了一缕张牙舞爪显然灵活很多的深蓝色咒力。

  比起它那个性格冷淡，还不擅长和人相处的主人来说，这股咒力就直白活泼太多了，甚至仿佛通灵性一般，每一次刀刃触上真希手中的长枪时，就会偷偷摸摸地爬到同一个位置，留下极其微量的咒力。

  细细密密，由咒力化成的蛛丝严严实实地缠绕在枪柄上，五条悟扫过两位当事人毫无察觉的样子，装作没事人一样又把掀开的眼罩盖了回去。

  “咔嚓。”一声脆响宣告了这柄长枪寿命的终结，禅院真希这才发现上面逐渐蔓延开的裂纹，再一看对面的折弦与一，显然也是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

  “好了好了，就到这里。”五条悟打破了僵局，折弦与一收剑入鞘，几人围着那裂开的长枪，纷纷陷入了沉默。

  “高专的武器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禅院真希并没有把罪魁祸首往折弦与一身上想。

  这次她用的是高专提供的普通长枪，并非咒具。

  “木鱼花。”狗卷棘并不认同，示意大家仔细看。

  “是咒术的效果。”淡淡的残秽落在了枪柄纹路之间的阴影处，熊猫对着光瞅了半天，下了判断。

  “回答正确！”五条悟又补充道，“是与一无意识使用的咒术。”

  “我？”

  “与一的咒力很特别，具有截然不同的两种特性。简单说来就是极高的隐蔽性和攻击性。”五条悟说着就隔着无限捞起一根透明的丝线。

  分明是由深蓝色的咒力凝聚成的，那丝线却自然地混入了周围的环境中，难以看见。

  或许是结束战斗的缘故，只剩了那一条丝线还绕在枪柄上，被五条悟怎么晃荡摆弄都毫无反应，仿佛刚才的暴躁炸毛只是五条悟的错觉。

  “既然不配合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嘴上这么说着，但放弃作死显然不是五条悟的作风，他撤去了无限，手中的丝线缓缓地动了动，随后就如同炮仗一样，冲向了五条悟。

  “哇！好凶。”五条悟及时恢复了术式，免去了毁容的风险，但衣袖却没来得及保住，留下了多处豁口，露出了完好无损的皮肤。

  “活该。”五条悟用咒力去撩拨丝线的动作自然被众人看在眼里，禅院真希嫌弃的表情毫无掩饰。

  “鲑鱼。”狗卷棘也落井下石。

  “对不......”折弦与一的话被五条悟突然的动作打断，后者亲昵地抚摸着前者的头发，一脸包容。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觉得抱歉了。

  “嘛，与一的术式就像是游戏里面的被动技能一样，现在应该是无法控制的吧？”

  “不过真正起效的并不是它，”五条悟点点枪柄上的缺口，问道，“主要还是因为与一的攻击落在了同一点上，是有什么搭配剑术使用的咒术吗？”

  折弦与一原来还并不了解自己的术式，五条悟一问，脑袋里跟着多了很多信息。

  “只要连续攻击同一个物体超过五次就可以使其强行成为弱点，真希学姐的体术没有给我破防的机会，所以大部分的攻击都落在了武器上......”折弦与一敛下眼，声音带着几分歉意，“我没有想过会动用上咒力，抱歉。”

  “总感觉你在炫耀些什么呢，语气好欠揍。”禅院真希并没有让折弦与一继续说下去，直白说道，“你可真奇怪，哪怕是惠那家伙，也总是固执着喊我的姓氏，还屡教不改。”

  “只是会有‘学姐不喜欢吧。’这样的想法。”折弦与一解释。

  禅院真希没有否认，目光却比一开始和缓了很多。

  见禅院真希接纳了折弦与一，狗卷棘和熊猫也松了口气，两人间挤眉弄眼的小动作过于明显，眼看着就要触到火线，五条悟只得跳出来分散注意。

  他大大咧咧地揽住折弦与一的肩膀，由于身高差，还微微躬下身，提议道，“既然交流过了，为了欢迎难得的新同学入学，我们出去聚餐怎么样？顺便带惠认识一下与一。”

  “老师请客哦。”

  下午的实战课早就结束了，能占五条悟的便宜实属难得，即使是禅院真希也答应的飞快，更别提欢快地喊着“腌鱼子”的狗卷棘和即使没法吃东西也琢磨着聚餐地点的熊猫。

  折弦与一看向五条悟，后者此时正好掀开了眼罩，苍色的眼眸带着笑意，向他眨了眨。

  轻佻极了。

  五条悟和侦探社的某前辈更像了。

  折弦与一默默想道。

  ——总觉得未来会卷入什么大麻烦之中。

  ——或许他本就不会有普通的日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