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七

  日常篇03

  咒术高专的位置远比折弦与一预料中的要偏远的多，地处东京郊外，坐落于深山之中，规模也很庞大。

  不同于常见学校的建筑风格，咒术高专内清一色飞檐斗拱的古典建筑，乍一看倒觉得像是在参观什么风景名胜，还挺符合对外宣称的“宗教学校”的名号。

  “……总而言之，你接下来要和校长面谈。”五条悟察觉到了折弦与一的紧张，又安抚道，“我也会在场。虽然是看起来很凶的大叔，实际上并不会给人压迫感，你见了就知道了。”

  事实也确实如五条悟所说的那样。

  一见面，折弦与一的注意力就无法集中在在表情肃穆的大叔身上，被他周围大大小小造型各异但是都十分可爱的羊毛毡玩偶吸引去了目光。

  好可爱。

  折弦与一攥紧了的拳放松了些，此时才发觉自己的失礼，不过在五条悟的衬托之下并不引人注意。

  “你好慢，阿悟。”夜蛾正道完善着玩偶的动作并没有停下，“迟到了八分钟。”

  “但还不至于训斥，我不是说过要你改掉迟到的坏毛病吗？”

  “不至于挨训你就别训我嘛，“五条悟显然没有乖乖认错的自觉，”反正你一直在做玩偶，晚个八分钟有什么问题。“

  “就是他吗？”夜蛾正道抬头看向折弦与一，正当他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眼熟时，就听到对方开口了：

  “我叫折弦与一，夜蛾校长。”

  眼前的翩翩少年和记忆中的那个孩子对上了身形，夜蛾正道回忆起了初次见面时候的场景。

  那次是由咒术界高层与横滨方的异能特务科牵线的交流活动。

  作为日本仅有两所的咒术高专之一的东京都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校长，夜蛾正道也前往了横滨，第一次接触到了横滨当地的异能者组织——武装侦探社。

  当时接待他的是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和一位名叫江户川乱步的少年。

  会议室内原本还有一个孩子，只不过江户川乱步三言两语就把他哄着去给其他侦探社成员帮忙，丝毫没有介绍他的意思。直到交流活动结束，夜蛾正道也没有机会再去验证自己的感知是否出了差错。

  ——他隐约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咒力。

  咒力和异能力属于截然不同的两个力量体系，至少就目前来说，两者是完全不兼容的。

  即使异能力者同样能够看得见咒灵，异能力也可以对其造成伤害，但异能力者确确实实不会携带咒力。

  “与一他是货真价实的异能力者。”那时江户川乱步似乎一眼洞穿了他的想法，“不要觊觎别人家的小孩啊，大叔。”

  “乱步。”福泽谕吉阻止了江户川乱步继续说下去，却也没有训斥他的意思。

  这本是一个小插曲，但现在夜蛾正道回忆起来，却仍记忆犹新。

  五条悟还真会挑人，挖人都挖到武装侦探社的墙角了。

  夜蛾正道有些头疼，表情却依旧严肃，“我记得你是异能力者。”

  “为什么来咒术高专？”

  因为不想成为五条悟口中的一百万瓦的灯泡，也不想和天天咒灵贴贴。

  折弦与一在心底叹了口气，索性把在甜品店和五条悟谈话的内容原封不动地复述给夜蛾正道。

  “我确实有异能力。”折弦与一张开手指，一本厚重的无名书本浮现在了他的掌心上方。

  “哇哦。”五条悟掀开眼罩，苍色的眼眸里映着的并不是朴实无华的书本，而是丝毫不亚于特级咒物的诅咒，不仅和折弦与一同根同源，其中还混合着另一个体系的力量。

  “我来这里是为了解决咒力失控的问题。至于成为咒术师之后......“折弦与一顿了顿，”我会用这份力量来救人。”

  折弦与一此时也想明白为什么自己曾见过夜蛾正道，却没有接触过咒灵有关的情报，还有维持在15%，却始终没有触发的意外死亡，“如果站在同一方，做同样的事情，大概就能够和前辈们看到同样的风景了。”

  折弦与一根本没有给夜蛾正道质疑他的机会，仿佛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一般，接下来说的话都恰好反驳了他的想法。

  “畏畏缩缩地行事根本不是咒术师的作风。”他直视着夜蛾正道的眼睛，表情依旧平静，“不论是在漫画还是现实里，会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丢掉小命的只有炮灰吧？”

  “我不会是这样的角色。所以比起说我可能会丧生于咒灵口下，濒死时后悔，去怨恨、诅咒别人，倒不如先教会我如何使用这份力量。”

  折弦与一手中书骤然张开，又迅速合上，即使是不通过六眼，五条悟也能清晰感知到面前汹涌的咒力。

  两个体系的力量似乎在互相蚕食，亦或者说是融合，最终变成了和他人看起来无异的深蓝色咒力。

  夜蛾正道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变化。

  比这还铿锵有力的宣言，他并不是没有听到过。

  因为他人而走上咒术师这条路，这样的理由夜蛾正道本是不会接受的。

  因为太稚嫩太可笑了，即使是用最为认真的口吻，也难掩青涩和天真。

  咒术师是需要一定的疯狂和足够的积极性的职业，时时刻刻都会和死亡擦肩而过。

  但说这话的折弦与一并不是寻常十六岁的少年，异能者工作的危险程度实际上也不输于咒术师。

  这样的话......

  夜蛾正道的沉默几乎要让空气凝固，折弦与一放松的手此时又攥紧了，碧眸却仍然注视着对方。

  最后还是五条悟阻止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真不愧是你啊，与一。我还以为会听到夜蛾校长的训话呢。”五条悟装作没有接收到夜蛾正道的瞪视，一下打破了沉滞的气氛。

  夜蛾正道：“……”

  “你合格了。”他沉声说道，勉强拉回了一点严肃的氛围，“悟，带他去宿舍，顺便交待一下高专的安保系统。”

  五条悟将眼罩重新戴好，语气如常：“走吧。”

  “接下来带你参观的是高专豪华单人宿舍，快走快走。”

  五条悟个子高走的也快，折弦与一解除了异能力，向夜蛾正道告别后，才脚步匆匆地跟上他。

  ……

  ……

  “你们猜我刚才看见了什么？”熊猫抱着几罐饮料走到训练场边的树荫下，故意卖关子，“我看见五条老师带着人去见校长哦。”

  “嗯？”熊猫一边将饮料分给对这个消息毫无反应的同伴，对他们的表现故作吃惊，“那可是美少女啊！美少女！保不定还可能会是我们的同学呢。”

  禅院真希还在擦拭自己的咒具，丝毫不配合兴趣高涨的熊猫，“再过三月一年级就入学了吧？就算会进入高专，也应该是我们的学妹才是。”

  一旁的狗卷棘也不知在想什么，拿着手机出神，只敷衍地回应道：“鲑鱼。”

  “有那么可爱的学妹你们居然一点也不心动吗？！小真希就算了，棘你的反应真的好冷淡，果然是背着我们偷偷谈对象了吧！”

  “木鱼花。”狗卷棘连连摆手，熊猫却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摩擦摩擦手掌，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一起去看看未来的学妹吧！”

  话音刚落，熊猫就把狗卷棘拖走了。

  心知自己的异常已经被同伴发现端倪，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狗卷棘还是轻车熟路地和熊猫躲在了最适合暗中观察的死角。

  一看就是惯犯了。

  五条悟并不打算装作视而不见，作为一名正直优秀的特级教师，他打算给自己的两个学生好好上一堂课。

  “棘！熊猫！你们在这看什么呢？”五条悟绕到他们背后，先是双手搭上他们的肩膀，一边超大声地问道。

  措不及防的惊吓让本就紧张的心几乎一下蹦到了嗓子眼，五条悟更是能够感受到手下身躯猛地一颤后瞬间僵硬。

  “五条老师，”熊猫拍怕自己受伤的心脏，长舒了口气，“听说今天来了个新生，我和棘过来打算和学妹打个招呼认识一下。”才不是来偷看美少女的。

  “鲑鱼鲑鱼！“

  “诶——这样吗？”五条悟不用转头就知道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听到对话的折弦与一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也不打算自己戳破这个误会，忍笑道：“那可巧了，你们心心念念的学妹就在我身后呢。”

  “什......”

  “好久不见，狗卷君。”折弦与一默默叹气，表面上还是异常淡定地朝狗卷棘挥了挥手，又向神情异样的熊猫说道，“我叫折弦与一。“

  少了五条悟的遮挡，身着常服的少年完完全全暴露在了两人面前。过分漂亮却带着几分冷意的容貌确实容易被误认为是女孩子。

  但是漂亮的男孩子好像也问题不大。熊猫默默想道。

  清朗的嗓音和男性用的自称无疑昭示着对方的性别，误会了性别还被当事人听见的熊猫面上不显慌张，甚至因为狗卷棘过于复杂的表情，在心底已经在疯狂好奇他和新生之间的关系，“你叫我熊猫就好。”

  “...海带。”出乎意料的展开让狗卷棘一顿失语。

  为什么他多年未见的小伙伴会出现在这里啊？！